中國南北分界帶分布圖

中國南北分界帶分布圖西段

中國南北分界帶分布圖東段

“你是南方人?還是北方人?”在日常生活中,我們常常接受這樣的發(fā)問。大多數(shù)廣東人則普遍認為廣東以北的地方都屬北方,而湖南、江浙一帶則認為長江以北才算北方。似乎在每個國人心中都有一條模糊的南北分界線。

早在1908年,中國地理學會首任會長張相文提出以“秦嶺-淮河”為界劃分南北,在此后的近100年時間里,一直沿用。

近日,一條新的南北分界線提出:蘭州大學陳全功教授等人基于GIS(地理信息系統(tǒng))的數(shù)字評估,完成中國南北分界帶分布圖,首次對中國南北分界給出了定量、定位,涉及7個省的130個縣(市),總面積約145500.74平方公里。

事情的關注度之高完全超出了陳全功的意料。他不得不接受網(wǎng)友的“拍磚”:“南北本來就是一個相對和模糊的概念,此舉沒有意義”。

從學術上來說,“近年來,關于中國南北分界的爭論很多,這一地學難題引起人們高度關注,學界應該有所跟進?!保鳛樘m州大學草地農業(yè)方面的專家,陳全功道出初衷:“其實,我們一直在做中國農牧交錯帶的研究,農牧交錯帶向農區(qū)‘南移東進’,這意味著該地區(qū)的氣候在變熱、變干,草地擴大,農地、林地縮小。氣候變異造成的生產力下降將會導致荒漠化。一想到東北糧食主產區(qū)的荒漠化,這種前景確實令人揪心。希望借助對南北分界線關注的熱度,關注中國的糧食安全問題。”

文、圖/本報記者杜安娜

記者:這次南北分界有什么不同?

陳全功:此次分界大致沿張相文先生和當代學者指出的走向與區(qū)域分布,涉及四川、甘肅、陜西、湖北、河南、安徽、江蘇等7個省的130個縣(市),最窄處約26.42公里,最寬處約195.41公里,總面積約145500.74平方公里。

在中國南北分界帶上,順經度各段中點的連線,可稱為南北分界線。此線的走向為,西起四川省的平武縣境內(E104°15′,N32°18′),經甘肅省的文縣、康縣,陜西省的略陽縣、洋縣、旬陽縣,湖北省的鄖西縣,河南省的西峽縣、新野縣、汝南縣,安徽省的阜陽市、蚌埠市(北距蚌埠市區(qū)約4.67公里),江蘇省的泗洪縣、淮安市(北距淮安市區(qū)約5.68公里),東至射陽縣的海濱(E120°21′,N34°05′),總長度約1666.28公里。

這是我的學生譚忠厚碩士依據(jù)《中國生態(tài)建設與草業(yè)開發(fā)專家系統(tǒng)》和《地球科學數(shù)據(jù)共享網(wǎng)》提供的氣候、地理、人文等方面的數(shù)據(jù)(年均溫、年降水、年積溫、濕潤度、月均溫、無霜期、相對濕度、海拔高度、水旱田比例等),逐點計算適宜度,制成的《基于GIS的中國南北分界帶分布圖》。

分界意義

沒有局限于“帶”,而是將“帶”細化延伸到了“線”

記者:不少人問,蘭州大學地處西北,為什么要關心“南北分界”、“農牧交錯”。您當初做南北分界研究的原因是什么?

陳全功:中國南北分界的研究一直是中國地學界最重要的研究課題。2009年,為紀念中國地理學會成立100周年,《中國國家地理》雜志協(xié)同中國地理學會,發(fā)動全國的地學工作者,評選中國境內100年來最有價值的地學大發(fā)現(xiàn)。最終,精選出“中國地理百年大發(fā)現(xiàn)”共30項。其中名列第一者,即是“1908年,張相文首次提出秦嶺—淮河線”,并評價說“秦嶺—淮河線的提出,首次正確界定了我國南北方的自然地理分界線,對于認識我國自然地理規(guī)律和指導農業(yè)生產都具有重要的意義”。

張相文從自然地理分區(qū)的角度出發(fā),在其所著的《新撰地文學》中指出“北帶:南界北嶺淮水,北抵陰山長城”,首次提出“北嶺淮水”為我國的“南北分界線”。當時,與南嶺相對應的北嶺,即是現(xiàn)在的秦嶺。

但這在實際中很難實現(xiàn)。因為秦嶺不只是東西向一字排列的眾多山頭,而是南北縱橫數(shù)十、數(shù)百公里的龐大山系;淮河,尤其是淮河下游,已難尋滔滔主流,所見的只是南北數(shù)十公里的水網(wǎng)。有人指出,以“秦嶺—淮河”分南北有兩大迷霧,“秦嶺不知分南北”,“淮河找不到自己的家”。

其實在長達近100年的歷史時間里,南北分界一直存在爭議。

記者:中國歷史上有南北分界的傳統(tǒng),您怎么看待南北分界的意義?

陳全功:在中國歷史的發(fā)展進程中,“北方”與“南方”這種有特指意義的稱謂,來源可謂久矣。春秋戰(zhàn)國時,齊國晏嬰使楚,就有“橘生淮南為橘,生于淮北為枳”的爭論,說的是南、北地域的不同,形成了物種之間的差異。

西晉、北宋時的“衣冠南渡”,除涉及政權的更迭外,更涉及全國范圍內經濟、文化重心的南移。及至近、現(xiàn)代,“南方”、“北方”的說法,已屢見于官方文書和各種出版物;“北方人”、“南方人”的稱呼,更頻現(xiàn)于民間的社會交往中。

但“南方”與“北方”的分界究竟在哪里。當時,在一般中國人的心目中,它似乎應當是在江(長江)淮(淮河)之間。

當代學者多認為,“淮河—秦嶺”不單純是“中國南北地理分界線”而是“中國南北地理氣候分界帶”(簡稱“中國南北分界帶”)。此帶從海濱到江蘇淮安,再到河南信陽,直到陜西的安康,長約上千公里,寬約數(shù)十公里;此帶的南北,其自然條件、地理風貌、農業(yè)生產方式、生活習俗等,都有著明顯的不同。

但這都只是一種籠統(tǒng)的說法。“南北分界”的劃分標準是什么,有怎樣的屬性,是只具有自然屬性呢,抑或是自然和人文屬性的綜合;“南北分界”究竟是“一條帶”呢,還是“一條線”,“帶”有多大的面積,“線”呈什么樣的走向,這些都沒有明確的表述。

記者:有人說這是對南北分界的重新定義,您怎么看?

陳全功:這是誤導。實際上,我們的工作是在前人的基礎上發(fā)展起來的。所以我們講“基于GIS的分布圖表明,中國南北分界具有自然(氣候、地理)和人文的綜合屬性,大致沿張相文先生和當代學者指出的走向與區(qū)域分布”。這應當是一種繼承。

我們的創(chuàng)新是科研方法上的創(chuàng)新。邏輯推理是古代科研工作的核心工具??茖W實驗是近代科研工作的核心工具。模型方法則是現(xiàn)代科研工作的核心工具。通過模型的模擬,可以在時間上反映出事物的發(fā)展過程,可以在空間上反映出事物的分布規(guī)律,更可以給出數(shù)量化的結果。用文字、圖表進行描述的方法,就很難做到這些。給不出定量、定位的結果,可能是造成本次“中國南北分界”大爭論的重要原因。

3S技術的發(fā)展,已能在GIS的平臺上,將不同格式(柵格、矢量、文本、圖片),不同的時間(歷史、現(xiàn)實、將來)的資料制成多個層面,在專家系統(tǒng)(專業(yè)知識規(guī)則)的指導下,基于柵格點進行運算、分析和顯示,我們稱之為GIS表述。

由于使用了GIS表述的新方法,我們的中國南北分界(包括分界帶和分界線)的研究,首次給出了定量、定位的結果。這是科研方法上的創(chuàng)新。

記者:這次南北分界對普通居民來說,有什么意義?

陳全功:打一個很簡單的比方,南北分界線兩邊的氣候差異是很大的。一種農作物在南邊或許能生存得很好,但在北方卻會大量死亡。我們的模擬結果對當?shù)鼐用裆w房子都有一定的參考意義。